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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青年 族群认同变化分析 华侨大学 康勖 摘要 : 近年 来 ,台湾地区的社会运动此起彼伏, 比较有代表性 的如 “ 太阳花学生运动 ” 、 “ 反课纲运动 ” 、 “反媒体巨兽 运动 ” 等等 。 这些社会运动 大多以青年学生为主力,纲领多针对 民主政治 及 与 两岸 接触 相关的社会议题 , 并 造成了 较大的国际与社会 影响 。 一定程度上 反映了 当代 台湾 青年 混乱 复杂 的族群认同观念。本文 基于 “ 台湾 社会变迁 基本 调查 ”( TSCS) 1998、 2003、2013 年 与“台湾选举与民主化调查”( TEDS) 2013年 的 调查 数据 , 以 19-35岁 的台湾青年人为对象,研究 在 这几个时期内 其 族群认同的 变化 情况 ,并 浅谈 影响因素及原因。 关键词: 族群认同;台湾青年 ;省籍问题;去中国化; 一、 引言 2015年 7月 25日, 台湾 地区部分高中生因不满 “ 教育部 ” 对 高中课纲进行 的 微调,爆发了“反课纲 运动 ”。 学生 先是冲击“ 立法院 ” , 之后 攻占 “ 教育部 ”,引起了很大程度 的 反响与争论 。 台湾当局“教育部”此次颁布 的 高中 新课纲 主要对 李登辉、 陈水扁当政时 期 所编撰的 旧课纲中 “ 去中国化 ”的部分 内容进行拨乱反正 ,却引起学生的 强烈 抵制 。 此次 “反课纲 运动 ”与 2014 年 3 月 发生的 “ 太阳花 运动 ” 有 很多 共通之处 , 二者相继发生绝非偶然。 甚至可以说“反课纲 学运 ” 很大程度上模仿了 “ 太阳花学运 ” 的行动模式。 “太阳花 学运 ” 爆发于 2014年 3 月 18 日,由于 质疑 国民党当局 在“立法院” “ 黑箱 ” 操作 通过“ 两岸服贸协定 ” ,学生与部分民间团体成员占领 “立法院” 达 24日 之久。 针 对“两岸 服务贸易协定 ” 的 “ 太阳花学运 ”与针对 “ 重塑 中国意识 之新课纲 ” 的 “ 反课纲 学运 ”集中表现 了 当下 台湾岛内民众尤其是青年群体 “ 反中 ” 的族群意识 。 这种 意识的蔓延 不仅 会 造成 并加深两岸 之间的误解 与 敌视,更 有可能 消减甚至切断大陆与台湾 之间 自古 以 来的 血脉 联系。 台湾青年作为 将来台湾社会 的 中流砥柱,是 两岸关系未来发展的关键 所在 。 及时 了解 和研究 台湾 青年群体的族群认同 倾向 的变迁趋势以及影响因素 , 是透析未来两岸发展导向 的 重 要之举 。 笔者 曾在台湾 东海大学短暂交流 学 习 并 在那里 度过 了 一段 难忘 的日子。 彼时每每与 台湾同窗 交谈 , 其 言必提及我是中国人,而他 们 是台湾人 。 每听到 这“熟悉” 的言语 , 我心里都会百感交集, 脸上 强颜欢笑一番 敷衍了事 。 曾听一同交换 的同学 说 过这样一件事,一位大陆交换生去乘坐校内公交车,上车时被司机师傅辨认出大陆北方口音, 问道 : “你是 中国人吧? ” 同学回 : “ 我是大陆人。 ”司机 回答 :“ 大陆人是美国 人 叫的 , 我 们 叫 ( 你们 ) 中国人。 ” 由此可见 ,“反中”、“防中” 、“反亲中”的观点 在台湾社会中已经成为一种相当具有话语权的论调。在上个世纪占据舆论高点的“中华正统论”已经逐渐让位于强调所谓台湾主体性的思潮。 台湾民众的族群认同自上个世纪 中期 主要 以“ 中国人 ” 自居到现在已逐渐 向 强调台湾 本土认同意识转变。 二、 文献回顾与研究假设 (一 ) 族群 认同 的 相关概念 族群 ( ethnic group) 这一概念产生于 20世纪 60 年代 , 关于 族群的 概念 ,多年来 国内外各方学者给出 了 各种各样的 定义。 马克斯 韦伯认为 :“族群是指因体质的或者习俗的或者对殖民化以及移民的记忆认同的相似而对共同的血统拥有主观信仰的群体 ,这种信仰对非亲属的共同关系具有重要的意义。族群不同于亲属群体 ” 。 ( MarxWeber, 1961) 《 剑桥百科全书 》 中对 族群 的界定是 :“一个社会中的人口的一部分。 他们拥有 (真实的或构拟的 )共同世系、共同的态度和行为以及共同的文化和体征 ,同时有将自己视为特别群体的意识 ”。 而《 麦克米兰人类学词典 》中 族群 的定义 为 :“ 族群 ,是指一群人或是自成一部分 ,或是从其他群体分离而成 ,他们与其他共存的、或交往的群体具有不同的特征 ,这些区分的特征可以是语言的、种族的和文化的 ; 族群这一概念包含着这些群体交互关系和认同的社会过程 ” 。 王甫昌认为:“族群 是指同出一种血缘、体貌肤色特征相近、语言文化相同、生活习惯及历史命运与共的一群人 ” 。 (江宜桦, 1997) 巴斯 ( Barth) 从群体的排他性和归属性来界定族群。他认为“族群”是由其本身组成成员认定的范畴 ,造成族群最主要是其“边界” ,而非语言、文化、 血缘等“内涵” ;一个族群的边界 ,不一定是地理的边界 ,而主要是“社会边界”。一个群体通过强调特定的 文化特征来限定我群的“边界”以排斥他人,便形成了族群团体。 ( Barth,Fredrik, 2001) 孙九霞 对 族群的定义则是 :“ 在较大的社会文化体系中 ,由于客观上具有共同的渊源和文化 ,因此主观上自我认同并被其他群体所区分的一群人 ,即称为族群 。” 韦伯、王甫昌等对族群的 定义 强调血缘、 地域与 文化 环境 等客观 因素带来的差异。而 巴斯和孙九霞在此基础上强调了 群体内的主观认知 对于族群 建构 的重要影响。 族群认同 (ethnic group identity)是社会认同理论 在具体研究领域 的发展。 根据 社会认同理论的说法 ,社会认同是个体对其所归属的群体或类属的认知和信念。社会认同理论强调社会比较 (social comparison)和社会类化 (social categorization)过程。通过社会比较过程 ,个体将知觉对象分成两类 :与自己相似的个体和与自己相异的个体。他们将与自己相似的个体归结为内群体 (in-group),并为其贴上内群体的标签 ;将与自己不同的个体归结为外群体(out-group),并为其贴上外群体的标 签。一旦个体对不同的知觉对象贴上内群体或外群体的社会标签 , 社会类化也就完成了。 (万明钢、王舟, 2007) 有的学者认为, 族群认同是社会成员对自己族群归属的认知和感情依附。 孙九霞认为“ 在与世隔绝的孤立群体中 ,是不会产生族群认同的 ,至少族群认同是在族群间互动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 ,如果一个族群中的个体 ,从未接触过异质的文化 ,那么就无从产生认同 ,首先存在一种差异、对比 ,才会产生将自己归类、划界的认同感。这是认同产生及存在的基本条件 ” 。 ( 孙九霞, 1998) 基于 族群的定义和 社会认同理论 ,我 认为族群认同便是某一群体 在社会 互动 中 将自身与 其他群体相区别的过程。 而社会中不同的社会群体一方面可能因为共同的历史、血缘 等 客观条件而 聚合成特定的 族群 ; 另一方面,有可能由于社会环境、 发展 水平的不同,客观环境带来的差异内化为主观认同的区别从而产生新的族群划分。 (二)台湾地区的族群 认同 问题 1945年 抗日战争胜利, 台湾光复 、两岸统一 , 产生空前 高涨 的民族 主义情感 , 台湾民众对于回归祖国抱有极大的热情。 在彼时的 台湾社会中国认同占据主流地位 。 随着国民党 败退台湾 , 形成两岸分离 、 各自 发展的 情况,由于两岸之间政治经济 制度 的不同 以及 互相交流的缺乏 ,造成两岸间的 疏离 , 进而产生所谓 “ 中国认同 ” 与 “ 台湾 本土 认同 ” ,两种不同的族群认同意识的 交锋 。 在 1987年台湾当局宣布解除戒严,开启台湾社会民主化进程之前, “ 族群 ” 概念通常被人类学者用于专指台湾原住民内的分类。(王甫昌, 2008:90)而在九十年代,随着政治反对运动及本土政党的发展, “ 族群 ”概念 逐渐被异化 ,即 形成 所谓的中国大陆与台湾本土的认同对立。起初 表现为 台湾岛内的 省籍问题。 省籍差异导致的族群冲突 在二十世纪末期与本世纪初期 成 为影响台湾社会正常发展的重要因素。 以往 关于台湾地区民众族群认同(国家认同)的研究 大多以省籍问题入手、关注省籍差异以及政党偏好对民众族群认同 及 相关议题的影响。 吴乃德( 2002,12)在《认同冲突与政治信任:现阶段族群政治的核心难题》中主要应用省籍差异来研究族群认同问题。 王甫昌( 2008, 06)在《族群政治议题在台湾民主化转型中的角色》中 同样 将族群问题具体化为省籍问题放入台湾民主化过程中进行研究。 进入二十一世纪以来, 随着 本就处于人口弱势的外省籍群体骨干力量的老龄化,外省籍群体在台湾社会的影响力式微,加之台湾当局 于 2000年 实施“取消本籍登记”的 户籍 制度改革 (即不再登记 旧 籍贯) ,省籍问题正处于逐步消逝的进程中。 进入新世纪以来,有关中国大陆的影响因素逐渐对台湾民众的族群认同产生影响。过去两岸相互封闭,台湾民众对于大陆印象的形成 多依靠主观想象与政府宣传。由九十年代末开始,随着两岸相互了解的增多, 大陆成为台湾民众族群认同实实在在的参照物, 以往对大陆的主观印象在大陆形象愈来愈具化的情况下引起改变,这种改变会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于族群认同倾向中。 近年来,台湾青年的社会影响力逐步增强, 参政意识空前高涨, 已 然 成为 台湾社会 中 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本研究 以 台湾青年人为对象,研究 其 1998、 2003、 2013 年 几个时期内 其族群认同的 变化 情况 ,并 简单分析相关影响因素。根据上述 阐述 , 提出以下研究假设: 假设 1: 传统研究变项如省籍差异、政党偏好仍显著影响着当下台湾青年的族群认同。 其中外省籍 相对于本省籍更倾向于中国人认同;泛绿阵营相对于泛蓝阵营更倾向于台湾人认同。 假设 2: 近年浮现的 与 中国大陆 有关 的变项对台湾青年的族群认同产生显著影响。 其中在政治态度方面,对大陆政府信任度越高,越倾向于中国认同;在经济因素方面,家庭经济变坏更倾向于台湾认同;在文化认同方面,认为两岸文化相似度低的青年更倾向于台湾认同。 (三) 背景及数据来源 本研究 使用的 统计 资料来源于 台湾地区“ 中央研究院 ” 主持开展的 “ 台湾社会变迁基本调查 ” ( Taiwan Social Change Survey) 1998、 2003和 2013年的部分数据 以及“台湾选举与民主化调查”( TEDS) 2013年大规模基线调查 的 部分 数据 。 “ 台湾社会变迁基本调查 ” 是台湾地区“中央研究院” 主持 进行的 大型社会调查 项目 。从1985 开始每年进行两次 独立的问卷调查。 五年为一个周期 。目的为 经由 随机抽样田野调查 收集资料 ,以凸显 台湾 社会变迁之趋势。 这三次调查总 样本量分 别 为 1798人 、 2016 人以及 1952人 。由于本次 研究的对象为青年群体 , 笔者从 全部 样本中选取了 19-35周岁 的 样本 进行对传统研究变项影响 族群认同的变化趋势 的相关分析 , 最终 三次 调查 被抽出样本量分别为 614人 、 715人以及 607 人 。 “台湾选举与民主化调查”是台湾国立政治大学组织进行的 社会调查项目。为了分析近年来浮现的有关中国大陆的相关影响因素,笔者从“ TEDS” 2013 年的全部样本中抽取了 20-35周岁的样本,共计 664人次。 根据对调查数据的统计分析,近年来台湾青年的族群认同 呈现的基本变化趋势如下表所示: 台湾青年的族群认同 变化 调查年度 1998 2003 2013 台湾人 204 409 483 33.2% 57.1% 79.6% 中国人 69 45 4 11.2% 6.3% 0.7% 两者都是 333 258 113 54.2% 36.0% 18.6% 两者都不是 7 3 6 1.1% 0.4% 1.0% 无法决定或不知道 1 0 1 0.2% 0% 0.2% 合计 614 715 607 100.0% 100.0% 100.0% 三、 影响族群认同的传统研究变量 (一) 省籍差异 1949 年, 由于 国民党政权 败退台湾 , 随之 而来 的 有 上百万 来自 大陆的外 省籍 人士进入台湾社会 。“省籍”主要指 的是 “本省籍” 与 “ 外省籍 ” 的区分 ,“本省人 ”是 指 1945 年 台湾光复之前就居住在台湾的 居民 及其后代, “ 外省 人 ”则 指的是 1945年 光复之后来到台湾的居民及其后代 (陈孔立 , 2002) 。 以下 表格 是 1998 年 、 2003 年 、 2013 年 对 台湾青年 省籍 差异 的 族群认同 统计 : 表 1: 台湾青年省籍差异 与 族群认同 交叉表 年份 族群认同 合计 台湾人 中国人 两者都是 其他或不知道 1998 省籍 本省 计数 195 56 287 6 544 期望的计数 179.6 61.3 296.0 7.1 544.0 省籍 中的 % 35.8% 10.3% 52.8% 1.1% 100.0% 外省 计数 7 13 46 2 68 期望的计数 22.4 7.7 37.0 .9 68.0 省籍 中的 % 10.3% 19.1% 67.6% 2.9% 100.0% 合计 计数 202 69 333 8 612 期望的计数 202.0 69.0 333.0 8.0 612.0 省籍 中的 % 33.0% 11.3% 54.4% 1.3% 100.0% 2003 省籍 本省 计数 383 33 218 2 636 期望的计数 364.3 40.1 228.9 2.7 636.0 省籍 中的 % 60.2% 5.2% 34.3% .3% 100.0% 外省 计数 26 12 39 1 78 期望的计数 44.7 4.9 28.1 .3 78.0 省籍 中的 % 33.3% 15.4% 50.0% 1.3% 100.0% 合计 计数 409 45 257 3 714 期望的计数 409.0 45.0 257.0 3.0 714.0 省籍 中的 % 57.3% 6.3% 36.0% .4% 100.0% 2013 省籍 本省 计数 447 3 89 3 542 期望的计数 432.7 3.7 102.9 2.8 542.0 省籍 中的 % 82.5% .6% 16.4% .6% 100.0% 外省 计数 24 1 23 0 48 期望的计数 38.3 .3 9.1 .2 48.0 省籍 中的 % 50.0% 2.1% 47.9% .0% 100.0% 合计 计数 471 4 112 3 590 期望的计数 471.0 4.0 112.0 3.0 590.0 省籍 中的 % 79.8% .7% 19.0% .5% 100.0% 表 2: 卡方检验 年份 1998 2003 2013 合计 Pearson 卡方 20.155*** 26.549*** 30.655*** 69.745*** 似然比 22.922*** 24.120*** 24.966*** 67.958*** 线性和线性组合 13.520*** 15.166*** 26.740*** 53.095*** 有效案例中的 N 612 714 590 1916 注 : +表示 0.1 显著度 ; *表示 0.05 显著度 ; **表示 0.01 显著度 ; ***表示 0.001 显著度 上述资料显示 , 在 三次 调查结果中, 观察 对比 本省籍 青年 与外省籍 青年实际的 族群认同情况与其期望值。 其中 , 本省籍 青年群体对 “ 台湾人 ” 的认同 显著 高于外省 籍青年 群体 , 1998、2003、 2013年分别 高 出 25.5%、 26.9%、 32.5%。 而外省籍青年 在带有“ 中国 意识” 的 认同倾向上则高于本省籍青年。 由此可见 , 台湾 青年族群认同的省籍差异十分显著。 值得注意的是 ,无论本省籍还是外省籍 , 在 1998 年到 2013 年 的 15 年间 , 族群认同 逐渐本土化 的趋势 十分明显,本省籍青年对台湾人的认同从 1998年 只有 35.8%, 到 2013年 已经增长到 82.5%,而 外省籍青年 的 台湾人认同也从 10.3%飙升至 50%。 这一 变化趋势 与 台湾青年 族群认同整体变化情况相吻合 。 本研究 中的外省籍青年几乎全部是出生于台湾的外省人 后 代,他们的父辈 大多 是 由中 国 大陆 随国民党 败退来台的 外省籍人士。 外省籍 青年在强调中国 认同 的 家庭环境 中成长 , 或多或少受到父辈影响 , 从而 相对于 台湾本省人更加倾向中国认同 。 而这样的一种“中国认同”意识也在逐渐消融的过程中,国民党一党独裁时期对台湾民众实施高压式的戒严管控,政权由大陆来台的外省人一手把握, 省籍间的不平等现象引发了本省人强烈不满,也使外省人在台湾社会中的形象 污名化 ( stigmatization)。政治民主化 后,台湾本土意识强势反弹,从前占据社会优势地位的外省 籍 群体 成为众矢之的。 这样的 社会环境 下,外省人 后代 逐渐 接受了这样的污名,并产生了所谓 “ 赎罪 ” 心理 , 即将自己所受的污名正常化且内化为社会认同 的一部分 ( 孙鸿业 , 2001:10) 。 笔者 在台湾交流之时对这样 的情况 感同身受,面对 台湾同胞对大陆 人 的 偏见, 在生活中逐渐接受这种 污名 从而获取 仅有 的社会认同 。抱着这样一种 “ 赎罪 ” 心理 寻求 社会认同 ,外省籍青年 逐渐 开始试图脱离 “ 外省籍 ” 这个标签 , 向 认同 台湾 本土意识 靠拢。 ( 二 ) 政党 偏好 1986年,台湾首个 反对 党民主进步党 (下文简称“民进党”)在台北圆山大饭店 成立。 次年 , 时任“总统”蒋经国宣布解 除戒 严,开放党禁、报禁 , 由此 台湾社会 从一党独大的威权体制转型成为 民主政治 社会 。 二十余年过去了,民进党逐渐从一个非正式的 “ 党外 ” 问政团体 发展成为台湾地区有颇大政治影响力的 政党 ( 郭 琮渊 , 2007: 1) 。 另外, 各种持不同政见的新党派纷纷成立,例如台湾团结联盟、建国党等。 而国民党在解严后则不断产生分裂,逐渐式微,但仍保留较大政治实力。 在这样的背景下,台湾地区政界逐渐形成了以国民党为代表的 泛蓝 和以民进党为代表的泛绿两大政党集团对峙的局面。 虽然泛蓝 阵营 与泛绿 阵营 并没有确实存在的政治协议保障其实质性的存在,但由于两派政党间对待不同 政治 议题 ( 尤其是统独问题 ) 迥异的 态度,社会大众习惯性的以蓝绿阵营来称呼双方。 表 3: 台湾青年政党偏好与族群认同交叉表 年份 族群认同 合计 台湾人 中国人 两者都是 其他或不知道 1998 政党偏好 泛蓝阵营 计数 30 19 77 1 127 期望的计数 42.2 14.3 68.8 1.7 127.0 政党偏好 中的 % 23.6% 15.0% 60.6% .8% 100.0% 泛绿阵营 计数 45 10 40 0 95 期望的计数 31.6 10.7 51.5 1.2 95.0 政党偏好 中的 % 47.4% 10.5% 42.1% .0% 100.0% 都不是 /都支持 计数 128 40 214 7 389 期望的计数 129.2 43.9 210.7 5.1 389.0 政党偏好 中的 % 32.9% 10.3% 55.0% 1.8% 100.0% 合计 = 计数 203 69 331 8 611 期望的计数 203.0 69.0 331.0 8.0 611.0 政党偏好 中的 % 33.2% 11.3% 54.2% 1.3% 100.0% 2003 政党偏好 泛蓝阵营 计数 82 20 74 1 177 期望的计数 100.6 11.5 64.1 .8 177.0 政党偏好 中的 % 46.3% 11.3% 41.8% .6% 100.0% 泛绿阵营 计数 102 1 27 1 131 期望的计数 74.5 8.5 47.4 .6 131.0 政党偏好 中的 % 77.9% .8% 20.6% .8% 100.0% 都不是 /都支持 计数 210 24 150 1 385 期望的计数 218.9 25.0 139.4 1.7 385.0 政党偏好 中的 % 54.5% 6.2% 39.0% .3% 100.0% 合计 计数 394 45 251 3 693 期望的计数 394.0 45.0 251.0 3.0 693.0 政党偏好 中的 % 56.9% 6.5% 36.2% .4% 100.0% 2013 政党偏好 泛蓝阵营 计数 55 3 30 0 88 期望的计数 70.1 .6 16.4 .9 88.0 政党偏好 中的 % 62.5% 3.4% 34.1% .0% 100.0% 泛绿阵营 计数 91 1 9 1 102 期望的计数 81.3 .7 19.0 1.0 102.0 政党偏好 中的 % 89.2% 1.0% 8.8% 1.0% 100.0% 都不是 /都支持 计数 328 0 72 5 405 期望的计数 322.6 2.7 75.6 4.1 405.0 政党偏好 中的 % 81.0% .0% 17.8% 1.2% 100.0% 合计 计数 474 4 111 6 595 期望的计数 474.0 4.0 111.0 6.0 595.0 政党偏好 中的 % 79.7% .7% 18.7% 1.0% 100.0% 表 4: 卡方检验 年份 1998 2003 2013 合计 Pearson 卡方 16.974** 38.745*** 34.968*** 73.428*** 似然比 17.961** 42.403*** 32.950*** 73.476*** 线性和线性组合 .328 .260 5.270* 5.437* 注 : +表示 0.1 显著度 ; *表示 0.05 显著度 ; **表示 0.01 显著度 ; ***表示 0.001 显著度 上述资料显示 , 观察对比政党偏好不同的 青年实际 的 族群认同 情况 与期望值 。 其中 支持 泛绿 阵营的青年 群体对“ 台湾 人” 的认同高于无明显 政党 偏好的青年 高于支持泛蓝阵营 的青年 。反之, 在带有“中国意识”的认同倾向上 则是支持泛蓝阵营的青年高于无明显政党偏好的青年高于支持泛绿阵营的青年。 国民党与民进党作为泛蓝阵营与泛绿阵营各自的主要代表政党,了解其在民众中的形象,有助于解释上述发现的现象。郭琮渊( 2007)在论文中研 究了国民党与民进党在民众中的政党形象,他通过一系列的 统计及 数据分析发现:在民众的认知中,相 较 于国民党而言,民进党是一个比较代表本省人利益并且是一个激进的政党;而国民党的形象是一个比较代表外省人利益以及是一个温和却保守的政党。 由此就不难解释 图表 中的现象,支持泛蓝阵营的青年相对于支持泛绿阵营的更加认同中国,而支持泛绿阵营的青年则更认同台湾。 四、 近年浮现的 与 中国大陆 有关 的 因素 过去二十年以来,影响青年族群认同的“中国因素”逐步外在化。在过去,台湾社会对于“中国”的概念是 属于 原生在地的,社会大众的普遍观点是 “ 这里(台湾)就是中国 ” ,但成长于社会剧烈变迁的青年世代,愈来愈将中国看作是仅仅代表中国大陆的外在世界。 表 5:样本描述 总样 本量 性別 政党认同 省籍差异 男性 女性 泛绿 泛蓝 中立 本省籍 外省籍 频数 664 346 318 234 188 242 626 38 百分比 100% 52.1% 47.9% 35.3% 28.3% 36.4% 94.3% 5.7% 此项分析 因变量 变量为台湾青年的族群 认同, 为了方便统计分析,笔者将因变量中的“两者都是”与“中国人” 两项 合并为中国人意识,即其中台湾人意识 =0,中国人意识 =1。 由二元逻辑分析结果可以看出,在引入有关中国大陆 因素 的新模型中,政党偏好依然显著,但省籍差异影响 则 表现不 再 显著,印证了省籍问题正在逐渐消逝的过程中。在政治态度方面,对大陆政府信任程度越高越倾向于中国人认同,反之即倾向于台湾人认同。 在经济因素方面,家庭经济变坏反而会倾向于中国人认同。 在文化因素方面,不认同台湾大陆文化相通的青年,显著倾向于台湾人认同。新模型在 加入 了有关中国大陆因素 后,反映解释力的指标有了 提高 ( Nagelkerke R Square 值 从 0.231变为 0.291) ,此项回归分析较为可靠,具有统计学上的意义 。 表 6: 二元 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 传统变项模型 新变项模型 变量 B S.E, Wals Exp (B) B S.E, Wals Exp (B) 有效案例中的 N 611 693 595 1899 传统变项 政党偏好 泛绿 -0.777*** 0.212 13.482 0.460 -0.549* 0.227 5.864 0.577 泛蓝 0.469* 0.185 6.447 1.599 0.455* 0.208 4.762 1.576 省籍差异 本省籍 -0.681*** 0.131 27.033 0.506 -0.390 0.315 1.532 0.677 与大陆有关变项 政治态度 对大陆政府信 任程度 0.208*** 0.046 20.704 1.232 经济因素 家庭经济变坏 0.549* 0.248 4.882 1.731 文化认同 台湾与大陆文化少有相同 -1.108** 0.377 8.622 0.330 台湾与大陆文化完全不同 -1.634*** 0.463 12.444 0.195 -2 Log likelihood 794.156 757.204 Nagelkerke R Square 0.231 0.291 注 : +表示 0.1 显著度 ; *表示 0.05 显著度 ; **表示 0.01 显著度 ; ***表示 0.001 显著度 (一) 政治态度偏激:对大陆政府的不信任 这一世代的台湾 青年人 大多 成长于民主化 发展 阶段 ,这一时期 台湾社会 发生了 急剧的变革,民主 体制下的 首次 政党轮替 、 各种各样社会运动 的 发生,在他们的成长过程中 都 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所以这一代 台湾青年 对 民主、自由 、 人权 这类民主 价值观有 着 相当 高的认同。 由于 两岸交流的缺乏 与 不成熟 ,以及外部环境 尤其是 国民教育 以及 新闻 媒体 对大陆 政治环境 的 负面 评价 ,使 台湾青年 对 大陆 政治体制产生 普遍 的 不认同, 甚至 由于 对台湾民主体制过度的优越感 , 对大陆 政体 表现出轻视、嘲讽的态度。 在这样 的社会 大 环境 中 , “中国大陆 ” 被 人为 的塑造成一个专制、落后 、 冷漠、可怕的国家,使 台湾青年迫切想与 “中国 ” 划清界限 。 这样一种政治上的不信任 、 不认同 , 必然会影响到 其 族群认同 的倾向 。 (二) 两岸经贸合作利益分配不合理 在陈水扁 执政 时期 , 两岸关系 降至冰点,台海 局势 持续恶化 对台湾地区经济的负面影响使台湾民众普遍感到忧虑,普通 民众 对 两岸关系恶化所产生的不良后果 产生了切身体验 。 自 2008年马英九当选台湾地区领导人以后,原本冰封的两岸关系逐渐回暖。民众对于两岸开展经贸合作的政策持 积极态度,两岸 经济贸易往来不断扩大 。 但 在 两岸 经贸发展的过程中,台湾青年 并没有 真正受惠 , 致使其 将矛头 指向台湾当局政府与大陆。 一方面 , 台湾经济近年来 受经济全球化冲击严重, 岛内经济低迷 , 薪资 下降、贫富差距拉大 、 青年 失业率升高。 这样 的经济状态在 短期内没有得到有效 的 解决 。 青年 就业与 薪资无法得到保障 ,使他们 的相对剥夺感 日趋 严重 。 将 经济 不景气 的 原因归结给当局政府无能 与 中国大陆崛起对台湾经济的负面影响。 另一方面 , 两岸 经贸发展 的 成果没有真正惠及到 台湾青年 群体 。大陆对台湾 的 “ 让利 ” 一定程度上降低 了台湾企业 经营 的成本, 有利于台湾企业 的 投资与出口, 给台湾企业创造了 较 大的发展空间。 但缺乏 资本 积累 的 青年群体无法有效参与 到 其 中 ,与获利最大的资本家 、 高级 管理人员 相比 , 大部分台湾青年 在两岸经贸利益分配中 只能充当配角 。 这使其 更加倾向于抗争 两岸经贸利益垄断 与分配不公 , 进而抵触两岸交往。 (三) 精神 文化领域中的“去中国化”:“台湾 主体意识 ” 替 代 “ 大中国意识 ” 1970 年代 国民党政权在国际外交上全面挫败催生了台湾意识的成长。 1971 年台湾失去联合国常任理事国席位,被迫退出联合国。外交形势急剧逆转,仅 1971年及 1972 年两年中,就有 26 国与台湾断交。(王甫昌 2001:145-208) 至 1980 年,台湾只剩下 22 个邦交国,而中国大陆的邦交国则增加到 124个。这样的形势对台湾国民党当局宣称的“正统中国”论调造成了重大打击。 1980年代 以后 ,为了对抗国民党中国民族主义论述,反对运动阵营提出“台湾民族主义”诉求,抨击当局政府 的统治 压迫所谓台湾文化与历史记忆。 反对运动团体通过杂志 (例如《美丽岛》等) 以及群众运动向普通民众鼓吹所谓“台湾 主体 意识”。 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下,“台湾主体意识” 逐渐成为民间文化活动及学术活动新的发展方向。 九十年代以后,李登辉、陈水扁两届“政府”不遗余力推行“去中国化”与“台独”政策,启用《认识台湾》新教科书,其中将明清汉人对台湾的统治描述为等同于日本的“外来政权”。 这一世代台湾青年成长于“去中国化”现象严重的文化环境下,其族群 认同自然会排斥中国,过度倾向于本土。 五、 政策建议 (一)对台湾青年采取更加宽容的态度 在面对台湾青年咄咄逼人的 “反中” 态度时,无论是 政府还是民众都应保持更加包容的态度。从以往经验来看,一味过度的斥责并不能 有效 解决问题,反而会招致更加严重的非理性的民粹思潮。 在两岸交往中,我国政府的相对强势地位一定程度上加强了台湾部分青年现阶段的激进政治态度。由于缺乏全面的社会认知等因素,大部分人处于青年的生命阶段中容易倾向于反抗与激进的政治态度。 对 台湾青年 采取包容的态度有助于引导其 政治观念趋向于理性 ,跳脱非理性的民粹主义思潮。 (二)在两岸经贸交往中重视惠及青年群体 经济上的困境是台湾青年抗争的重要根源。在台湾地区内部经济不景气的背景下,台湾青年选择到大陆地区寻求发展逐渐成为一种 趋势。 正如统计分析结果中 所 呈现的, 在经济变差的情况下,青年的族群认同可能因为中国大陆的经济吸引力而倾向于中国认同。 将两岸经济贸易交往的成果惠及青年,让更多台湾青年切身感受到大陆经济 发展给自身带来的实惠 ,将有效改善目前台湾青年族群认同的状况。 (三)文化教育领域加强交流 台湾 大陆社会同属中华文化圈,文化信仰同宗同源,加强两岸文化交流首要便是要加强两岸民间信仰的交流尤其是福建地区的民间信仰如妈祖信仰、保生大帝信仰等。民间信仰在台湾地区 有很强的影响力 ,在传承方面做得也相当出色。 笔者在台中读书时曾参加过台中大甲镇澜宫妈祖绕境活动,成百上千名信徒跟随妈祖神轿在烈日下行进,信徒中既有上了年纪的老年人,也有年纪不大的青年人,其虔诚程度丝毫不亚于藏民朝拜,甚至有信徒在行进过程中感动到流下泪水。由此可见,加强两岸间民间信仰的交流将对回转台湾青年的族群认同产生正面影响。另一方面,两岸教育事业的合 作也至关重要,这其中既包括接纳台生来大陆读书,也包括扩大陆生赴台规模。只有促进两岸青年人面对面的交流,了解 彼此 的想法,破除 相互 间隔绝的迷雾,才能让台湾青年群体 认识到我们间的差距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正如大陆内部的南北方 差异一样,才能真正地改变台湾青年“逢中必反”的行为现象。 参考文献: MarxWeber,1961,“The Ethnic Group”.In THEORIES OF SOCIETY Parsons and Shils etal(eds.) *J+.VOI.1Gleercol Illinois,The Free Press. 转引自孙九霞, 1998,《 试论族群与族群认同 》,《中山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第二期 江宜桦, 1997,《 族群正义与国家认同 》,族群正义与人权保障学术会议,二二八事件纪念基金会 Barth,Fredrik.Ethnic Groups and Boundaries:The Social Organization of Culture Difference [M].Boston,MA:Little Brown.1969. 转引自周大鸣, 2001,《论族群与族群关系》, [J],《广西民族学院学报》,第二期 万明钢、王舟, 2007,《族群认同、族群认同的发展及测定与研究方法》,世界民族,第三期 孙九霞 , 1998,《 试论族群与族群认同 》,《中山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第二期 李彬 , 2015,《 世代政治视角下台湾青年国家认同问题 》,《当代青年研究》,第四期 吴乃德, 2002,《认同冲突与政治信任:现阶段族群政治的核心难题》 ,《台湾社会学》,第四期 王甫昌, 2001,《 民族想象、族群意识与历史 —— 《认识台湾》教科书争议风波的内容与脉络分析 》,《台湾社会学》 王甫昌, 2008,《族群政治议题在台湾民主化转型中的角色》,《台湾民主季刊》 王甫昌, 1998,《族群意识、民族主义与政党支持: 1990年代台湾的族群政治》,《台湾社会学研究 》,第二期 郭琮渊, 2006,《 国民党民进党政党形象之跨时性分析:以三次总统大选选后调查为例 》 , 东吴大学政治系硕士论文 李应泉, 2010,《台湾学生运动世代国家认同演变研究》,国立中正大学政治学研究所硕士论文 陈孔立, 2002,《 台湾政治的 “ 省籍 -族群 -本土化 ” 研究模式 》,《台湾研究集刊》,第二期 孙鸿业, 2001,《污名、自我与历史:台湾外省第二代的身份与认同》,国立清华大学社会学研究所硕士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