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娘家关系网对农村留守妇女的社会支持.doc
娘家关系网对农村留守妇女的社会支持 姓 名: 吴杏兰 单 位: 福州大学人文与社会科学学院 职 称: 社会学二年级研究生 联 系 电 话: 15715923238 通 讯 地 址:福建省福州市闽侯县上街镇福州大学旗山校区 电 子 邮 箱: 1449145266@qq.com 娘家关系网对农村留守妇女的社会支持 吴杏兰(福州大学) 摘 要: 随着工业化和城镇化的进程加快,中国农村劳动力大量流入城市 务工。为了保证家庭的完整与降低迁移的成本,女性农民工返乡留守成为最为重要的弥合策略之一。农村留守妇女不得不重构自己的社会支持网络以维系正常生活。从众多社会支持网中,姻亲 关系 网对农村留守妇女的的实际支持、情感支持和社交支持 使其成为农村留守妇女的最重要社会支持网之一。 而 姻亲 关系 网 对哺乳期 留守 妇女的 社会支持 作用最为明显 ,在一定程度上有向妻族倾斜的趋势。 关键词 :姻亲关系网;非正式社会支持;农村留守妇女 随着我国工业化和城市化进程的加速,加之城乡长期分割的二元体制的逐渐瓦解,大量的农民从农村流动到城镇务工,出现了中国历史上的“民工潮”现象,流动成为中国农村社会变迁的一个重要因素。 核心家庭成员外出、妇女和儿童留守成为主要的家庭策略 (金一虹, 2010)。 作为弱势群体的农村留守妇女,她们也积极重构自己的社会支持网络。有着良好的社会支 持网络,可以有效缓解个体的不良情绪,并帮助个体更好地进行正常的生活,从而有利于社会的和谐与稳定。 一、文献综述 1、社会支持研究 社会支持是指重要的他人如家庭成员、朋友、同事、亲属和邻居等为某个人所提供的帮助功能。这些功能典型地包括社会情感帮助、实际帮助和信息帮助( 范德普尔, 1994)。郑杭生作出了一个较为宽泛的概念界定:“我们可以把社会支持表述为各种社会形态对社会脆弱群体即社会生活有困难者提供的无偿救助和服务”(郑杭生, 1996) 。 社会支持有两类:正式的社会支持,主要来自政府、社会正式组织的各种制度性支 持;非正式的社会支持,如 家庭、邻里、朋友 和非正式组织等的非制度性支持( 张友琴, 2002)。 个人的社会支持网就是个人能藉以获得各种资源支持(如金钱、情感、友谊等)的社会网络(贺寨平, 2001)。贺寨平在梳理国外的社会支持网研究中发现,不同的网络关系将提供不同类型的社会支持(贺寨平, 2001)。如韦尔曼将社会支持分为感情支持、小宗服务、大宗服务、经济支持、陪伴支持等 5 项,库恩等人将其分为归属性支持、满足自尊的支持、物质性支持和赞成性支持 4 种等等,贺寨平认为可以将这些分法归纳为情感支持、物质支持、(物资、金钱和 服务)信息和陪伴 4 种(贺寨平, 2001)。但国内大多数学者借鉴的是马特· 范德普尔( Mart G.M. Van der Poel) 的 理论 ,即 社会支持网主要 由实际支持 网 、情感支持 网 和社会交往 网 支持构成( 范德普尔 , 1994)。 在非正式支持中, 张文宏与阮丹青认为,配偶在精神支持网中的作用比较弱,亲属在财务支持网上的支持比精神支持更重要,而同事和朋友在精神支持网中的作用比其他在财务支持网中更大(张文宏,阮丹青, 1999)。刘军则认为,亲属关系在村民互惠行动中,尤其是在借款行为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刘军, 2006)。而 林南认为,女性似乎比男性更依赖于亲属关系来获取社会资本(林南, 2004)。学者们比较肯定的是,妻子更容易动用亲属关系获得社会支持。 2、农村留守妇女社会支持研究 “留守妇女”是指其丈夫外出到异地务工或经商而自己留在农村,她应该满足两个条件,一个是在空间上丈夫身处异地,一个是时间上丈夫很少回家,而以留守妻子为核心的家庭称为“半流动家庭”(刘文明, 2007)。他认为半流动家庭比非流动家庭困难得多。因而留守妇女与她们的个体社会支持网络互动的频率也会增多。丈夫外出务工,导致留守妇女的生活模式和劳动模式发生了巨大变化 。不少学者研究发现,由于丈夫外出务工,留守妇女要独自承担教育子女、赡养老人和繁重的田间劳作,承担多种社会责任,精神压力大,缺乏安全感,心理健康和身体健康的问题都比较突出(吴恵芳,叶敬忠, 2010)。 以问题为导向,学术界对 农村留守妇女 给予了特别的关注 ,在社会支持方面对农村留守妇女的社会支持研究也不少 。 学者们主要从正式社会支持和非正式社会支持对农村留守妇女的社会支持网进行分析。留守女通过正式社会支持主要获得工具性支持,通过非正式社会支持主要获得情感支持,但是留守女社会支持网中正式支持较少,主要是非正式支持网络 (沈菊,龚娜, 2010)。持这种观点的学者还有许传新( 2007)、王燕芬( 2009)和 左海霞( 2010) 等人。从整体上看,农村留守妇女的社会支持网络呈现趋同性高、异质性低、规模小、封闭性高的特点,使得留守妇女难以从社会支持网络中获得实质性的资源(左海霞,郭明顺,杜鸿波, 2008)。 因而有学者认为要加强留守妇女的正式社会支持(叶敬忠,吴恵芳, 2008: pp216;左海霞,2010)。 而另外一部分学者从农村留守妇女的非正式社会支持网络进行了深入的探讨。不少学者研究发现,在留守妇女的社会支持网络中,非正式社会支 持仍然是最为重要的社会支持, 家庭成员、亲戚、邻里等传统意义上的社会支持关系仍然主导着留守妇女的社会支持体系(范丽娟,程一, 2005;左海霞, 2010) ,但是提供支持的对象以及提供的支持类型是有区别的。 在非正式社会支持的研究中,学者们强调的主要是传统的父系血缘关系的社会支持力量 。 朱爱岚认为,妻子的关系网络从属于丈夫的关系网络。处于困难情况下的妇女,在农业劳动上可能会从她丈夫的男性父系继嗣那里得到相当多的帮助,尤其是在农忙季节(朱爱岚,2004, pp161-163) 。周星分析说,“一些研究在宗族模式影响下,将姻 亲关系作为一种相对于父系继嗣关系的副关系来分析,基本上是关注它与父系集团和父系原则的关系”(周星, 2009)。 而母系血缘关系的社会支持还未得到学者的认可,不少学者将母系血缘关系的社会支持简单地划入亲戚社会支持中弱化了母系血缘关系的社会支持(叶敬忠,吴恵芳, 2008: pp210;左海霞, 2010)。范丽娟和程一在流动家庭的婚姻支持网络的研究中作出了开拓性贡献。她们意识到母系血缘关系在农村留守家庭生活中日益强大的作用(范丽娟,程一, 2005)。 刘文明从社会资本的角度出发,发现留守妻子的社会支持网络的重心发生了转 移,主要由婆家转向娘家,由血缘亲戚转向邻居好友(刘文明, 2007)。 吴恵芳和饶静在研究中发现,由于农业生产中的帮工和换工,留守妇女的亲属关系网络和地缘关系网络得到了重构,留守妇女得到了姻亲属的情感慰藉,从而提高了姻亲关系在亲属网络中的地位(吴恵芳,饶静, 2010)。吕芳基于 16 省 66 县 2414 名留守妇女的社会支持网络构成研究发现,“娘家人”在留守妇女的社会支持网中的重要性超过了“公婆”,尤其是在情感支持和财务支持方面(吕芳, 2012)。这些研究对笔者此次的研究提供了重要的视角。 3、 文献的不足以及问题的提出 从已有的研究中,虽然学术界对 农村留守妇女的社会支持网 进行了一定的探讨,但已有研究成果对 姻亲 关系作用的研究十分有限,有涉及到这一主题的研究十分零散,间接探讨 和从整体进行探讨 的较多, 基本上是从父系继嗣关系来分析,学术界尚未对没有对 姻亲 关系对 农村留守妇女的社会支持 进行系统的研究;此外, 学者们有运用定量研究方法对姻亲的社会支持做出了整体性的描述(吕芳,2012) , 缺少对留守妇女的生活背景进行深入的了解;也有学者从定性角度对其进行分析,但是这个分析主要是基于社会资本的角度,偏重的是留守妇女运用社会资本的情况(刘文明 , 2007) ,而没有对姻亲关系的社会支持做出深入的分析。最后, 学者 其并未对留守妇女进行细分,并未注意到新生代农民工与老一代农民工的巨大差别, 也没有注意到留守妇女所处家庭的变动情况, 而只是 把留守妇女当做一个整体来研究 ,从而看不出 姻亲 关系的 社会 支持 作用 的变化 与区别 。鉴于此,本文 从姻亲提供的社会支持角度 ,考察 不同婚龄留守妇女 所获得的 姻亲 关系的 社会支持 情况。 本文所使用的分析资料主要来自笔者于 2015 年春节在广西 D 镇对 24 个流动家庭进行观察、深入访谈记录,并采取小组访谈的形式获取资料,还借助相关的文献资料进行分析。 所调查的 农村留守妇女 中, 婚龄范围在 2 年到 27 年,所接受调查的对象的教育水平以小学和初中居多,大部分家庭模式都处于变动之中,其中以夫妻子女型家庭为现状的居多。流动婚姻家庭的夫妻双方的关系大部分是和谐的,少数是不太和谐的,但 全部都有接受到 姻亲 关系 的 不同程度的帮助。在以下分析中,笔者主要通过多个典型个案进行说明。 二、 娘家对农村留守妇女的社会支持 本文使用的社会支持概念借鉴了 范德普尔 的 理论 , 把社会支持网分为三类:实际支持 网 、情感支持 网 和社会交往 网 。其中,实际支持是指提供 生产支持 、带孩子、 金 钱、 物品支持 、生活救助等帮 助;情感支持指的是提供夫妻矛盾的疏解、精神安慰、重大事项咨询等情感问题的帮助;社交支持指的是一同外出、随礼、逛街等社交活动。 1、 实际支持有利于减轻留守妇女的经济压力和生活负担 在实际支持中,娘家人提供照顾孩子、家务劳动和金钱 物质 帮助等支持。 个案 3: A,女, 35 岁,初中毕业, 2004 年嫁到隔壁村。她的三个孩子都上学了,小学离娘家近,中午放假就到娘家吃午饭,她也几乎天天回娘家。以前她跟丈夫在广东工作的时候,几个孩子就交给家公家婆和父母看管, 现在她因生育返乡,也由娘家人帮忙带孩子以及提供物品支持(访谈资料,个案 3)。娘家对孩子的照顾也是提供实际支持的表现,因为请保姆看管孩子对半流动家庭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金一虹 在研究中指出, 当举家迁移的成本超过了外出务工者的承受能力时,他们一般会选择让女性回乡 ( 金一虹 , 2009)。所以 娘家 对 留守妇女生育的支持以及其 孩子的照顾,并担任孩子的学习监督、安全管理和疾病照料,这些 都是提供了实际的支持,大大减轻了留守妇女的负担 。 在访问的 24 个家庭中,有 14 个是出现娘家帮忙照顾孩子的情况。 娘家 的这些帮助行为这无疑是对 留守妇女的 家庭的稳定起到巨大的维系作用。 娘家人不仅帮忙照看孩子, 还提供 金钱支持。 早在 女儿 结婚时就把彩礼留给年轻的夫妻。一位在家待育的年轻留守妇女说,丈夫家并没有自己家宽裕,所以结婚时父母把男方给的 5 万彩礼中的 3.8 万给她,剩下的一万多用来摆酒席。结婚后她要建房子,父母和她两个弟弟也借钱给给她。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哭了起来。“当初父母反对我们结婚,而在我的坚持下,父母还是帮助了我们。 现在我回家生孩子了,老妈还为我打点生活,真觉得对不住啊! ”(访谈资料,个案 4)彩礼本是男方给女方家庭作为对新娘多年养育之恩的报答,而彩礼转化为嫁妆使得新郎和新娘成为彩礼和嫁妆的直接受益者(韩玲, 2010)。娘家将彩礼作为嫁妆给新娘,为新婚夫妻组建新的家庭提供了巨大的帮助 。不仅是彩礼,在日常生活中,留守妇女在家遇到财务问题时,娘家人提供借款还可以缓燃眉之急 。 父母的经济支持对维持留守妇女的正常生活提供了物质基础,对于维系流动家庭的完整和留守妇女在家中的地位也是很重要的。 但不是所有的娘家都有这么强的经济能力的。 除了嫁妆 等金钱支持 ,平时生活中的物质 支持才是频繁 的。 物质帮助小至平时的柴米油盐,大至吃住、建房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 经济状况的改善减轻了婚姻生活的经济压力,提高了物质生活水平,减少了由于经济紧张造成的夫 妻冲突, 减少了留守妇女的经济负担,从而有利于提高流动人口的婚姻满意度(王玲杰,叶文振, 2008)。根据金一虹学者的说法, 姻亲 关系在实际支持中对流动 婚姻 家庭起到适应性作用和维持性作用。实际支持可以说是 姻亲 关系对流动婚姻家庭的最大的支持。 2、 情感支持有利于缓解家庭矛盾,加强留守妇女的身心健康 在情感支持中,娘家人提供了夫妻矛盾的疏解、精神安慰、重大事项咨询等情感问题的帮助。 丈夫外出后,留守妻子的情感支持网络已经发生了变化。 个案 8: D 的 家人比较宠她,很多事都听随她。她丈夫在广州开挖掘机,很少回家。 她与丈 夫的交流很少, 彼此之间也有了隔阂。 她 流产后两人的争吵越来越多,闹着要离婚。唯独在这件事情上她父母不随她的意。 在娘家 她妈妈耐心地给她讲了很多大道理,并鼓励她主动与丈夫和好。丈夫也在娘家的长途电话的私下劝说下跟她重归于好。去年她怀孕在家,而她妈妈和姑姑经常过来给她做心理辅导,帮助她顺利生产。 在家庭中最害怕的就是夫妻间的矛盾,夫妻有了矛盾得不到及时的调解,矛盾会越积越多,最后爆发的时候就容易影响婚姻的稳定,从而影响家庭的稳定。 这个个案中, D 的家人尤其是她 母亲 给夫妻二人做思想工作,在二者婚姻 关系 中起到了积极的协调作 用,有效地挽回了一份婚姻 。 在访问的家庭中,出现的结局并不都是和谐的。 娘家的强弱与否将会影响着流动婚姻家庭的夫妻关系。个案 9 的家庭是变动很大的家庭 ,妻子长期留守在家 。“他(指她丈夫)嘴巴特别毒,在一起的时候 经常辱骂 我,打架的事也是时有发生 。 所以我在家他到广东打工的时候,邻居们也跟着欺负我们,田里的水给放了,肥料被冲走了! 在这边无亲无故的,我真是恨透了他!”(访谈资料,个案 9)由于没有娘家人在丈夫的家乡,夫妻出现矛盾时妻子得到的帮助是很少的,还会面临着村里人的欺负,这对留守妇女的身心健康都是有害的。而个案 6 中 丈夫曾提出离婚,留守妻子不同意,娘家人软硬并施,最终维持了家庭的稳定,但是丈夫对留守妻子是冷淡的,婆家对她也是嫌弃的。由于嫁得远,婆家讲客家话,她听不懂,与邻居互动就很少了。所以留守妻子的父母 经常与她视频拉家常,缓解她的无聊与孤独感,让她及时发泄不良情绪,防止出现心理问题 (访谈资料,个案 6)。 在 流动 家庭中,妇女经常是利益受损的一方,而她们往往选择了忍让与宽容,她们也没有更多的资源和对象可以寻求帮助 ,她们的负面情感经常被压抑着 。在父权制度下,若是离婚,女性会为家的解体付出更大的代价(金一虹, 2009)。因而 ,在流动家庭中,对女性而言, 可以依靠和倾诉的对象就是娘家人了。娘家对留守妇女的维护作用是明显的。尽管娘家人能够帮助妇女维护利益,但是那并不意味着流动家庭就是和谐的。在访问的个案中,通过娘家的力量防止了离婚的发生,维持了家庭的完整,但是对于夫妻间情感的改善作用 是有限的 。但是汪全海等人认为,血缘关系社会支持网络能够给留守妇女积极的情感体验和自尊感,减少孤独体验(汪全海等, 2013)。 在这个过程中,留守妇女找到了情感的依靠和倾诉对象,可以保持留守妇女的身心健康。 3、社交支持有利于维系留守妇女的亲属网络 在社交 支持中,娘家人提供的主要是串门聊天、逛街、随礼等社交活动方面的支持。 个案 24: F, 跟随丈夫到 广东打工,怀孕几个月后回来生育。因为跟婆家人接触并不久,跟婆家村里人也不熟,她总是感到无聊。生了孩子她便带着孩子回娘家。她回娘家和娘家村里的人一起聊天,娘家有她熟悉的人和朋友。娘家人也喜欢她回来,还因为她那个孩子实在是太可爱 了。 嫁出去的女儿在娘家住太久,这在以前的农村是不被允许的,如今这些框框条条都慢慢被打破了。 女性在婚前对婆家的情况并不是全部的了解,与婆家建立起来的人际关系也因婚后跟随丈夫外出而没有发展起来,在 回乡生育中自然会出现对婆家生活不适应的现象。因而娘家的熟悉的人际关系则成为留守妇女回娘家的原因。 受访中的 G 说,丈夫在广西梧州开挖掘机,离家近 。 丈夫有时隔一个星期就回来一次,有时隔一个月回来一次。 2013 年生了个儿子,一个月有大半个月的时间都是在娘家过。她二姐也生了个孩子,都带到娘家,与哥哥的两个小孩子一起,很有伴。大家在生活上也有个照应(访谈资料,个案 2) 。 流动家庭的女性往往是结婚后就跟丈夫到同一个地方打工的,因而刚结婚的女性从结婚到返乡生育阶段与婆家的接触是不够的,这就造成留守妇女对婆家的不适应和对娘家的 依赖。 个案 23 回娘家是因为受不了婆婆的气。她气愤地说:“ 生孩子前就受不了婆婆,生孩子这么辛苦,叫帮忙做个事都叫不动,真是气人!在娘家就是舒心。再也不用天天看着婆婆那张臭脸了! ”而 娘家确实也提供了帮助,从而也避免了因婆媳矛盾而造成的夫妻感情的生疏。 费孝通指出,婆媳冲突很可能是女性情结的社会根基......在成年时代突然加入一个陌生的社会团体,总不免是生活的一个危机(费孝通, 1999.pp150)。娘家提供的情感支持和物质支持对留守妇女而言是有很大的吸引力的,而在娘家的熟悉的人际网络中,留守妇女更有信心,幸福 感也更强。 由于 留守妇女的生活负担比较中,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要处理,尤其是要生育的留守妇女更是没空应付人情关系, 而 亲属 关系又得维持下去,因而在随礼方面,婆家会主要帮助婆家方面的随礼,而娘家方面的 姻亲 的随礼,由娘家帮忙就更为方便了。新结婚的夫妻是不太懂得随礼方面的规矩的,这往往需要过来人的指导。在访谈中一个个案提到,她妈妈在随礼方面总会帮助她,教她如何如何做。由于嫁的远,她妈妈会在亲戚红白事方面给她出份子钱,使她不至于跟这边的亲戚断了关系 (访谈资料,个案 6)。个案 18 提到,“这边娘家的亲戚多,经常要他们帮忙, 因为嫁的远,自己也忙,在自己家那边的随礼,常常是老妈老爸帮忙参加,份子钱多少,到时候就给多给点他们就是了。”(访谈资料,个案 18) 娘家对留守妇女的社交支持主要还是维系了留守妇女的个人社会网络。阎云翔认为,随礼是村民维护和扩展他们关系网络的关键手段之一(阎云翔, 2000,pp221)。娘家帮助留守妇女进行随礼,其实就是为了维护亲属家庭网(金一虹,2009)。可以认为,姻亲 关系在社交支持中对 留守妇女的作用是维持了其亲属网络,从而保证了留守妇女能从亲属网络中获取社会资源 。 三、 娘家对 不同婚龄 留守妇女 的 支持 作用 分析 尽管受访个案中全部农民工都受到了 姻亲 关系的支持,但是不同婚龄 阶段 的留守妇女 所得到的娘家的支持是不同的。哺乳期的 留守妇女 获得娘家的帮助最多,包括实际支持中的物质提供、金钱借助、家务帮忙和带孩子,情感支持中的夫妻矛盾的疏解、精神安慰、重大事项咨询等情感问题的帮助,以及社交支持中的串门聊天、逛街、随礼等社交活动方面的支持。而这些支持对流动婚姻家庭的稳定是十分有帮助的。哺乳期阶段以后的 留守妇女 ,在孩子还需要照顾的时候,其获得娘家的支持主要集中在实际支持和情感支持,当然社交支持中的随礼帮助也是很重要的。孩子已不 需要照顾的流动家庭, 即婚龄在十几年以后的留守妇女,娘家的支持是十分微弱了,更多的是 留守妇女 对娘家的支持,因为此时女方父母已经年过半百了,需要子女的照顾和慰问了。 另外, 新老一代留守妇女的获得姻亲关系的支持也是不同的。 由于新生代农民工的生长环境和受教育水平的关系,很多留守妇女已经不从事农业劳动了, 她们希望尽量摆脱农业劳动。个案 24 生了孩子她便带着孩子回娘家。婆婆对她不干农活存在意见,但是她并不在乎婆婆的看法。 “我出去打工就是为了不用种田,如今 嫁到他家又不是给他们干农活的 ”(访谈资料,个案 24) .因而 对 她们而言也没有繁重的农活压力之说, 所以 娘家的实际支持中对流动家庭的 生产支持 就不突出了。 但生产支持在老一代留守妇女的社会支持中占了很大的比例。王霞等人认为,老一代留守妇女以初级关系为主,主要注重的是传统的帮工、互惠等实际支持;年轻一代留守妇女在注重初级关系的同时,注重次级关系的扩展,以学习、工作等现代方式来扩展支持网络,需要的社会支持不同,因而得到姻亲关系的社会支持也是不同的(王霞等, 2014) 。个案 24 留守在娘家 做网上兼职。 “ 在娘家就是舒心。 管吃住还可以节省一大笔生活费,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 再也不用天 天看着婆婆那张臭脸了! ”(访谈资料,个案 24)新老一代留守妇女所需要和所获得的娘家的支持是不同的,这 主要是因为新老一代留守妇女的教育水平不同,她们的人生经历也是有差别的。老一代留守妇女很少出去,她们的生活圈子基本上是限制在狭小的村里的;而新一代留守妇女大部分是初中以上学历,也有外出打工的经历,她们眼界比较丰富,社会网络也与老一代有所不同,所需要的社会资源也与老一代留守妇女有所不同。李霞认为,“ 妇女在日常生活中的各种亲属关系经营活动,构建出了不同于正式父系谱系关系的实践性亲属关系网络,并使妇女在父系体制内创造 出自己的生活空间和后台权力 ”(李霞,2010) 。 这或许是新一代留守妇女为了增强其在家庭中的地位以及掌握家庭权力的表现。 四、 总结与讨论 强调姻亲关系对留守妇女的社会支持不一定是因为婆家对留守妇女的支持变弱了,而是要突出以往被遗忘的姻亲关系对留守妇女的社会支持。 娘家人提供照顾 孩子、家务劳动 和 金钱 物质 帮助 等 实际 支持 ,大大减轻了留守妇女的经济压力和生活负担,维持了留守妇女的正常生活;丈夫外出后,留守妻子的情感支持弱化, 娘家人提供了夫妻矛盾的疏解、精神安慰、重大事项咨询等情感问题的 情感支持,有利于留守妇女及时缓解不良 情绪,保持留守妇女的身心健康; 娘家人提供的主要是 串门 聊天、逛街 、随礼 等社交活动 方面 的 社交 支持 , 有利于维系留守妇女的亲属网络 。 但是不同婚龄阶段的留守妇女获得娘家的社会支持是不同的, 哺乳期 的 留守妇女 获得娘家 的帮助最多, 婚龄在十几年以后的留守妇女, 娘家的支持 是 十分微弱了 。 另外 , 新老一代留守妇女的获得姻亲关系的支持也是不同的。老一代留守妇女主要获得娘家的实际支持,而新一代留守妇女获得娘家的社会支持是多样的,也是比较重要的。 吴恵芳和饶静认为, 在获取情感慰藉的过程中 ,留守妇女强化了和娘家人之间的互动并因此提升了姻亲关 系在亲属关系网络中的地位 (吴恵芳,饶静, 2010)。姻亲在亲属网络中地位的提升并不是特殊的现象,而是与现代社会变迁的步调一致。欧洲的家庭社会学家在考察变迁中的家庭时提出,在现代社会中,核心家庭和亲属网保持着密切互动,这是由于两性间平等性增强,家庭和亲属关系的双系制度得到了发展,并替代单系制度( Hareven,1967)。徐安琪在分析上海的家庭结构与代际关系时也认为,随着家庭小型化和核心化,家庭内部关系更为平等,核心家庭在经济上、生活中和感情上与亲属网保持密切互动(徐安琪, 2001)。王跃生在分析现代社会核心 家庭与亲属网络的关系时,也认为在核心家庭中,亲属网络双系并重,在一定程度上还有向妻族倾斜的趋势(王跃生, 2010)。“如果人们发现其核心家庭完成不了既定的各种任务,那么它就会扩大、加强与亲属的联系”(费孝通, 1947)。姻亲在两性更为平等的社会则更多地突出它的作用,尤其是在城乡流动快速的社会,农村留守妇女更是需要姻亲关系网的支持,并主动加强与其的联系。这一策略正是支持与被支持的持续互动过程,推动着农村留守妇女的主动参与与自我发展,对于维系流动婚姻家庭的稳定性亦是有着重要的作用。 参考文献 [1]范丽娟, 程一 .留守女:现代农村社区的一个新群体 [J].合肥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2005( 5) . [2]费孝通.生育制度[M].北京:商务印书馆, 1999. [3]费孝通 . 乡土中国 [M]. 上海观察社, 1947. [4]韩玲 .论当代赣中南农村婚姻习俗中的彩礼和嫁妆 [J].农业考古, 2010( 3) . [5]贺寨平 .国外社会支持网络研究综述 [J].国外社会科学, 2001( 1) . [6]金一虹 .离散中的弥合 —— 农村流动家庭研究 [J].江苏社会科学, 2009( 2) . [7]金一虹 .流动的父权:流动农民家庭的变迁 [J].中国社会科学, 2010( 4) . [8]林南著,张磊译 .社会资本 —— 关于社会结构与行动的理论 [M].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5, pp28.pp123. [9]刘文明 .留守妻子与社会和谐:社会资本视角的分析 [J].社会科学, 2007( 3) . [10]刘军 .法村社会支持网络 —— 一个整体研究的视角 [M].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06, pp160. [11]吕芳 .农村留守妇女的社会支持网络构成研究 —— 基于 16省 66县 2414名留守妇女的调查 [J].妇女研究论丛, 2012( 5) . [12]马特 .G.M.范德普尔 .个人支持 网概述 [J].国外社会学, 1994( 7) . [13]王霞等 .农村留守妇女社会支持网络研究 —— 基于河南某地的两代留守妇女的实地研究 [J].青年与社会, 2014( 9) . [14]王玲杰,叶文振 .流动人口婚姻满意度实证分析 [J].人口学刊, 2008( 2) . [15]王跃生 . 个体家庭、网络家庭和亲属圈家庭分析 —— 历史与现实相结合的视角 [J]. 开放时代, 2010( 4) . [16]汪全海等 .农村留守妇女孤独感及其与社会支持的关系 [J].齐齐哈尔大学学报, 2013( 8) . [17]吴恵芳,饶静 .农村留守妇女的社会网络 重构行动分析 [J].中国农村观察,2010( 4) . [17]徐安琪 . 家庭结构与代际关系研究 —— 以上海为例的实证分析 [J].江苏社会科学, 2001( 2) . [18]阎云翔.礼物的流动 —— 一个中国村庄中的互惠原则与社会网络[ 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0. [19]叶敬忠,吴恵芳 .阡陌独舞 —— 中国农村留守妇女 [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08. [20]张文宏,阮丹青 .城乡居民的社会支持网 [J].社会学研究, 1999( 3) . [21]张文宏,阮丹青,潘允康 .天津农村居民的社会网 [J].社会学 研究, 1999( 2) . [22]张友琴 . 社会支持与社会支持网 —— 弱势群体社会支持的工作模式初探 [J]. 厦门大学学报, 2002( 3) . [23]郑杭生 .转型中的中国社会与中国社会的转型 [M].北京:首都师范大学出版社, 1996. [24]周星 .序 [A].李霞 .娘家与婆家:华北农村妇女的生活空间和后台权力 [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10. [25]朱爱岚 著, 胡玉坤译 .中国北方村落的社会性别与权力 [M].江苏人民出版社, 2004, pp161-163. [26]左海霞,郭明顺,杜鸿波 .农村留守妻 子社会支持网络结构特征研究 [J].全国商情:经济理论研究, 2008( 6) . [27]Hareven,T.K.,“ Modernization and Family History: Perspectives on Social Change,” Chicago Journals, Vol.2,No.1(Autumn).